五 积极转化:道生之与德畜之,物刑之而器成之
《道德经》五十八章:“其政闷闷,其民淳淳;其政察察,其民缺缺。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。孰知其极?无正也。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人之悉也,其日固久矣。是以方而不割,廉而不刺,直而不绁,光而不眺。”
老子认为,国家领导人崇尚忠诚老实、成熟稳定,老百姓就会淳朴自然、安分守己;国家领导人崇尚精明巧算、阴谋诡计,老百姓就会投机取巧、缺少诚信。在灾祸的反思中伴随有幸福的根芽,在幸福的享乐中潜藏着灾祸的开端。谁人知晓哪里才是事物变化的终点呢?事物从来没有绝对不变的正面。正面也会变成反面,善良也会成为邪恶。天下人对形式主义习以为常,灾祸的积累时间已经很久了。圣人全面有方,不会片面割裂;圣人为官廉洁,不会蔑视群众;圣人行于大道,不会强人所难;圣人成功遂事,不会志得意满。反之,片面割裂徒劳无功,执政必难;蔑视群众受人反感,难得清名;强人所难百姓无益,不得人心;志得意满招来损毁,失败很快。这是领导干部的“四要四不要”原则。
有的事情表面看起来是祸,实质上却潜藏着福份;有的事情表面看起来是福,实质上却潜藏着祸根。比如,一个人想要建功立业,就要耐得住寂寞,结果事业有成;想要风流快活,就会耐不住寂寞,结果损命折寿。谁说不是祸福相倚呢?那些功成名就、富甲一方、官运亨通的“精英人士”,就没有矛盾吗?好名者“死要面子活受罪”,贪吃者有“三高”,好色者有“伟哥”,成天损耗自己的身体精神,工于算计瞎折腾。有些人不知为什么活着,一生需要什么,其实很愚蠢。因此,顺其自然,适可而止,方为明智的幸福人生。
做群众工作也是如此。老百姓找领导干部解决自身的正当利益,正是领导干部为老百姓服务、建立功绩的时候,表面是麻烦,实际是福份;老百姓为自身正当利益不再找领导干部解决,而是靠各种非法手段去自行解决,就会造成社会极大不稳定,就是领导干部工作失职面临问责的根源,表面是清闲,实际是祸害。“当官不为民作主,不如回家卖红薯”。社会越维越不稳,天下不得安宁,脱离人民群众的领导干部,还能长久么?
领导干部要注意自己的私生活。朋友请客吃饭仗义,情人投怀送抱舒服,奸商行贿送礼丰厚,表面看是福份,实际却是祸根。领导干部一旦经不起诱惑,自身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控制,结果身不由己,沦为别人谋取私利的工具。一些坏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一旦东窗事发,必然落得悲惨下场。或许一时侥幸,内心也会经受恐惧、猜疑与煎熬,身心俱疲,疾病缠身,难得自在舒坦,结果不道早夭。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事业是人生的基础。远离不当的名利位色,修身守己以固本;只有正当利益与平和人生,才能活得踏实长久;只有返回根本守护本源,才能首先立于不败之地。
因此,矛盾的变化发展与对立统一同时并存,构成了矛盾的全部运动。生命本身就是矛盾,新陈代谢就是矛盾运动。对于自然主体而言,矛盾永远不可能被完全解决,否则就不是生命而是死亡,这是矛盾的两点论。矛盾又是需要积极转化的,这是矛盾的重点论。事物是变化的也是相对的,重点在于变化还是相对,这是两种不同的思路,有着不同的前途命运。同为道家的老子与庄子,有着不同的人生命运,与其选择的不同思路相关。
坚持变化发展,积极地促进事物向有利的方向转化,让好的方面持久一些,让坏的方面短暂一些,自身始终与人民群众站在一起,这种实践态度是合理的。坚持在“两点论”基础上的“重点论”,坚持事物在对立过程中的积极转化,这是老子的正确思想。坚持对立统一,消极地看待事物对立面之间的相互转化,在好事中总看到坏事的一面,在坏事中总看到好事的一面,只是为好事或坏事作辩护,却忘记了自身应有的实践行动,脱离群众脱离实践,必然是清谈误国,这是庄子的不正确观点。
中国传统文化中,一向具有“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”的两面性,与孟子的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善天下”意思差不多。有利时就出来做事,不利时就退隐江湖,如果脱离人民群众孤芳自赏,这种态度是被动的不合理的,是伪圣人的两面性。事实上,人处在不利的时候,需要韬光养晦,但不是消极等待,完全应该从人民事业的需要出发,多做一些有益的积极准备,等待新的有利时机出现,就能够迅速取得成功。圣人是同一性的,不存在两面性的问题。在极左的中央苏区时期,始终坚持实事求是、为人民服务的毛泽东,在政治上处于十分不利地位,他没有消极等待,而是为中国革命认真思考,同时韬光养晦保存自己。在红军长征时,毛泽东没有放弃,而是争取周恩来、朱德等领导人的支持随军长征。在长征途中,毛泽东通过大量耐心细致的工作,不失时机地提出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,优先解决军事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。在反对张国焘的斗争中,毛泽东采取积极的“不争”方法,避其锋芒走为上策。到达延安后,红军有了稳固根据地,毛泽东抓紧时间攻读马列著作,理论著作出手不凡。直到1938年,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,毛泽东最终取得了中国革命领导权。
事物是相对的也是相互转化的,和平与战争,幸福与灾祸,高贵与卑贱,聪明与愚蠢,得到与失去,莫不如此。认识事物的两面性,也要注重返回主体根本,实现积极有效的矛盾转化,才有利于消除对立面的负面性影响。脱离人民群众,消极不为是片面的,也是没有出路的。只有承认事物矛盾的两面性,坚持矛盾运动的同一性,实现事物的积极转化,才是人生的正确选择,这就是老子思想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。有没有人民立场和主体原则,是选择主体转化论与左右相对论的不同依据。
《道德经》五十一章:“道生之,德畜之,物刑之,而器成之。是以万物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也,德之贵也,夫莫之爵,而恒自然也。道生之,德畜之,长之育之,亭之毒之,养之覆之。生而弗有,为而弗恃,长而弗宰,是谓玄德。”
本处重点,在于对“之”字的理解。“之”,就是指天下人心、国家政权。因此,“道生之,德畜之,物刑之,而器成之。”就是说,大道创生它,恩德积畜它,事物克制它,理论成就它。为什么说“物刑之”是指事物克制它呢?因为与天下人心、国家政权相关的事物,总是处于相生相克、永恒变化的状态,治理得好,就是天下大治,治理得不好,就是天下大乱。天下事物具有两面性,不是指形成或形状。“器”,不是指盛装东西的容器,而是国家意识形态的神器,因而指能够统一精神、统一人心的理论。正如《易传》说: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”、“立象成器,以为天下利,莫大乎圣人”。理论,正是圣人发明之精神武器。“器成之”,只有科学的革命理论,才能真正成就天下人心,成就国家政权,成就长治久安,成就天下太平。世上那些实用主义的歪理邪说,只能惑乱人心,惹事生非,危害社会,败坏国家,它们不可能对人民和国家真正有好处。
老子说:“道生之,德畜之,长之育之,亭之毒之,养之覆之。”历代学者对这一段话都感觉无法理解,不知所云。只要对照中国汉朝的历史演变律,就可以很好把握。
“道生之”,天下没有的东西可以创造出来,无中生有,白手起家,打碎旧世界,创造新世界,表现为大道的原创作用,这是指道家的创新思想。
“德畜之”,把辛苦得到的东西积累起来,积少成多,积小成大,积累它,珍惜它,完善它,贵重它,表现为大德的积累作用,这是指墨家的革命思想。大德不能代替大道,恩德不能代替规律,有为不能代替无为。
“长之育之”,由极左派推行的改革,在保护自身特权利益的前提下,主张善意地对待天下人心和国家政权,让它生长,让它发育,喜欢它、热爱它,享受它,消耗它,表现为仁爱的作用,这是指儒家极左的可持续性剥削的特权思想。
“亭之毒之”,由极右派官僚推行的改革,不仅为自身谋私利,天下贫富悬殊、两极分化、人心思乱,而且还杀鸡取卵、竭泽而渔,掠夺性开发与增长,因而天下人心停止了,国家政权腐败了,停止它,分化它、毒害它,败坏它,强拆它,这是法家极右的不可持续性剥削的官僚思想。
“养之覆之”,由鬼神混世派主持的改革,纵容天下邪恶,覆灭国家政权,长期搞形式主义,面子工程,无所作为,纵容犯罪,姑息养奸,养痈成患,宗教泛滥,思想混乱,黑恶猖獗,土豪劣绅,地方分权,利益集团,党内有党,派内有派,不听政令,对抗中央,早期不敢动手,晚期无力回天,只是拖延时间,结果自欺欺人,必然亡党亡国,这是名教、礼教、佛教、宗教的鬼神治国的“哄人”思想。
因此,道家是共天下、安天下,主张无为而治;墨家是打天下、治天下,主张有为而治;儒家是坐天下、享天下,主张特权人治思想与可持续剥削。法家是乱天下、害天下,主张官僚法治思想与不可持续剥削;名教是哄天下、亡天下,主张鬼神混世与面子工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