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4.2 理论先行：历史的紧要关头，管用的理论缺位

　　‌二 理论先行：历史的紧要关头，管用的理论缺位

　　没有经历人生彷徨而作认真反思的人，不知道理念冲突到底有多大。笔者在学生时代搞宣传，写过打油诗，办过手抄报，那时想，要有台油印机该多好啊！毕业后进工厂实习，真有一台油印机了。于是在业余时间，赶紧把库存诗稿整理出来，刻成蜡纸印了十几份……一番辛苦忙碌后，坐看多年的心愿实现，突然感觉十分惶恐——油印机真那么重要吗？自己没有好作品啊，没有值得宣传的东西——面对油印机与大量的垃圾文字，笔者感到不知所措！或许，不少人也有类似经历，幼稚的想长大，贫穷的想发财，卑贱的想当官，想象中该有多美好啊！可是，人一旦长大了、发财了、当官了，却又迷惑了，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理想与幸福吗？不全是！

　　（一）夺取全国革命的胜利后

　　上个世纪，第一代革命者曾经真诚地认为，只要彻底消灭了资本主义私有制，就能建立起共产主义新社会、人民新中国、人类新世界，全人类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解放。《国际歌》中唱到：“这是最后的斗争，团结起来到明天，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！”这是人民领袖的预言。革命者不惜抛头颅、洒热血、视死如归、浴血奋战，终于推翻了资产阶级统治，消灭了资本主义私有制，建立了无产阶级统治的国家。然而，夺取全国胜利建立了人民的新国家，面对国家政权的日益巩固，如何建设社会主义，如何实现共产主义，竟然不知从何着手。在夺取政权前的想象，与夺权政权后的现实，内外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异。革命理论不彻底造成的思想分歧，理论滞后出现的信仰真空，人民群众的期待，都让老一辈革命家诚惶诚恐，感到不知所措！正所谓“收拾乾坤一担担，上肩容易下肩难！”

　　几乎所有人都在问：革命成功了吗？下一步怎么办？革命将向何处去？有人说成功了，革命者夺取政权建立了自己的新国家。有人说没成功，离实现共产主义目标还差十万里。诚然，革命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国家政权，权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，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，根本问题在于不知如何做。

　　在新中国建立前夕，毛泽东同志就指出“夺取全国革命的胜利，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。”表明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，对于如何建设人民新中国、人类新世界的共产主义革命实践，空洞的、教条主义的、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观念没有出路，需要独立思考的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创新，还有更重要的“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决裂”事情需要去做。毛泽东直到去世之前，一有闲暇，都不辞辛苦，手不释卷地阅读钻研中国古书，探索治国天下第一的老子《道德经》思想，就是在为中国人民找出一条新路，为中国革命找到一条出路。

　　然而，面对内外交困的政治形势，晚年毛泽东长期被迫从巩固人民政权的政治角度去思考，已经没有时间、也没有精力对中国社会作全面深入的理论思考。唯一办法，只能依靠人民群众起来，自己救自己了，扛起共产主义红旗，将革命进行到底。天下大乱之后，必有天下大治。历史会唤醒人民，事实会教育群众。社会危机与残酷现实相逼迫，人民群众必须学会独立思考，必须在挫折失败中走出自己的新路，这是毛泽东发动文革的根本动机。“父母忠贞为国酬，何曾怕断头？如今天下红遍，江山靠谁守？业未就，身躯倦，鬓已秋，你我之辈，忍将夙愿，付与东流？”1975年，毛主席写给周总理的这首小诗，表明重病中的人民领袖们何等焦虑的一种心态啊！

　　在历史紧要关头，管用的科学理论严重缺位了，革命何处去？人民怎么办？一是“向前看”，全世界搞共产主义谁都没有经验，看来不可能。二是“旁边看”，苏联老大哥在搞社会主义，叫做国家垄断资本主义，不知对不对。三是“回头看”，资本主义与封建主义样板是现成的，却又是有根本缺陷的，不能直接复制的，否则干什么革命。然而，人还是得活下去，国家也要持续下去，现实的路还得走，摸石头也要过河。实在没办法，不学法家的资本主义经济，就学儒家的封建主义政治，杂取种种“内儒外法”，以至于不伦不类，也是别无选择，就是20世纪社会主义国家的普遍命运。

　　（二）社会主义改革为何都走了回头路

　　回顾历史，不是搞极左的贫穷的封建主义政治，就是搞极右的混乱的资本主义经济，左摇右晃瞎折腾了几十年，两三代以后就折腾不动了，国家本位的社会主义搞不下去了，改革全都走了“资封修”的回头路。原因何在呢？社会上有三种不同回答：

　　第一，是规律本身决定的，资本主义阶段不可逾越，这是极右派的回答。极右派说“不可逾越”，意味着革命是不必要的，复辟资本主义以后，天下不太平，重归黑暗中。事实证明，共产主义革命是完全必要的。革命可以缩短痛苦时间减少发展代价，使不合理的社会模式无法以制度方式固定下来，难以巩固邪恶势力对人民群众的长久统治，就意味着“逾越”可以做到。革命本身就是一种逾越，极右派的回答在事实面前破产了，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悖谬。

　　第二，是在革命实践中违背经典理论所犯的错误，或者是没有经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，这是极左派的回答。搞共产主义没有经验，这是客观事实，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，正因为缺乏经验，才更需要科学理论的前瞻性指导，所以没有经验不是根本原因。教条主义完全按照经典理论去做，在历史上被证明就是革命的败家子，在事实面前也被无情地宣告破产了，也是自欺欺人的悖谬。

　　第三，是理论严重滞后于实践出现的问题，经典理论本身不够科学，或者现实的新情况新问题已经超越了经典理论的适用范围，或者超出了经典理论解决问题的能力等，这是守中派、自然派、实事求是派的回答。在无产阶级革命者推翻资产阶级统治以后，理论准备严重不足，社会出现了深刻的意识形态危机，人民群众思想上出现巨大的信仰真空，共产党人在新情况面前不知所措，这才是“走了回头路”的根源所在。具体来说，社会主义实践的历史，已经超出了传统的政治经济学的适用范围。

　　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成果表明，资本主义适用政治经济学原理，无疑是正确的。社会主义也适用政治经济学原理，这是传统马克思主义的观点，却是错误的。在以前的高校教材中，政治经济学分成资本主义上册、社会主义下册。后来政治经济学的社会主义下册，编不下去了。如果不要胡说八道的话，编来编去还是资本主义上册那点东西。实际上，社会主义适用的不是政治经济学，而是知识经济学。共产主义适用的，也不是政治经济学和知识经济学，而是人民经济学、全面经济学或者叫自然经济学。本书推荐“人民经济学”的共产主义概念。只有全面彻底的符合人民需要的理论创新，共产主义的人民经济学才能出现。

　　因此，传统社会主义的根本问题，在于文化缺位，人们不敢说老实话，说了也不管用。20世纪的社会主义国家，大多在搞专制封建主义模式，除经济相对落后外，在政治上确与资本主义社会大有不同，改革开放就是回头搞垄断资本主义模式。只有文化才是社会发展的根本，理论不彻底，全部问题就出在这个根本上。革命成功以后，在理论上搞不明白共产主义，就回头搞社会主义；同样在理论上搞不明白社会主义，就回头搞封建主义。

　　由于有几千年的封建社会样板在，大家对搞官僚的封建主义套路是很明白的。这违背了革命宗旨，怎么办？简单的办法是换一种说法，叫做“过渡时期”，能够应付一时之需。但是，理论问题本身没有得到解决，总不能过渡几十几百上千年吧？所以时间一久就要搞改革。封建主义搞不下去了，就换一副新面孔，回头搞资本主义。这也违背了革命宗旨，怎么办？老办法换个新花样，改叫“初级阶段”。理论问题同样没有得到解决，也总不能初级几十几百上千年吧，所以时间一久还得搞改革。因此，过渡时期、初级阶段、科学发展，就是改革的三阶段，即政治的、经济的、文化的改革。